越南夏日最美记忆 冷静与热情交替的美奈

    杜拉斯的《情人》令我踏上了越南的土地，可我爱上的却是距西贡(胡志明市)五小时车程之外的美奈。在那里，没有湄公河蜿蜒泛滥的忧郁，没有游人熙熙攘攘的热闹，没有夜店灯红酒绿的诱惑，更没有摩托大军轰鸣的马达声让人感觉窒息。

    清晨，我坐在洁白的沙丘上，呼吸着雨后微凉而洁净的空气，等待朝阳从层层云雾间喷薄而出。远方，海浪轻拍堤岸，溪水在山谷中流转，村子里的人们已做好准备迎接归港的渔船。美奈的一天，美好如同这明媚而灿烂的阳光，从黎明开到傍晚，最终定格成为那年夏天最美的记忆。

    红、白沙丘，冷静与热情

    美奈是一个渔村小镇，坐落在胡志明市东北约200公里的美奈半岛，海岸线绵长近50千米。有海，必有海滩。但在美奈，比海滩更吸引人的，却是如沙漠一般壮观的沙丘，包括沙子是白色的白沙丘和沙子是红色的红沙丘。

    白沙丘观日出，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凌晨四点半，惺忪的睡眼张开一如刚蒙蒙亮的天际，就要出门。坐上吉普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奔驰，清劲的晨风将近40分钟的洗礼将睡意彻底赶跑，而白沙丘已近在眼前。洁白的沙子，绵软细密;弧形的沙丘，一个接着一个，跌宕起伏;偶有低矮的树木，几丛绿草。那景致，竟是像极了西北边陲的鸣沙山。那树木萦绕中的一池碧水，可是长途跋涉、口干舌燥的旅人苦苦找寻的绿洲？

    脱了鞋，光着脚走在沙丘上，每一步惊起一抹细沙，每一步刻下一个脚印，就这样缓缓地向前走往上走。如若租辆山地摩托车，便可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一双拍婚纱照的恋人，显然比我们来得更早。那长长的白色裙摆，在沙丘上如荡漾的海浪。懒理旁人好奇的目光，他们眼里只有彼此。晨曦映照着新娘的脸庞，圣洁而庄严。太阳，就要冉冉升起，喧哗声逐渐淡了。众人纷纷席地而坐在沙丘上，看着前方的天际。太阳穿过云层，复又潜入，如是几番，终如挣脱重重束缚般喷薄而出，霞光万丈。没有惊呼，也没有赞叹，人生本来就是从无数个平静的日出开始。下一站，等待我们的是红沙丘。

    依然是弧形的沙丘，连绵起伏，就在公路旁。沙子是红色的，在湛蓝的天空下毫无遮掩地接受着阳光的照射，热烈得让人不禁想起了“热情的沙漠”来。或许是早已达成默契，又或许是村民们也明白了差异化经营的重要性。红沙丘没有山地摩托。除却路旁商店出售的瓶中砂画，妇女和小孩们会怯怯地招呼你，花15000盾(相当于人民币5元)租一块他们的塑料滑沙板，选一个最陡的沙丘沿着它那优美的弧线往下滑，趁风未起时在这里留下属于你的短暂痕迹。

    仙女溪的入口很不起眼，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但刚刚置身其中，你仍然会将信将疑。穿过一段狭窄的巷道，经过几处平房，避过村中小孩要求你交钱寄存鞋子的陷阱，走下几级台阶，你开始在两岸树木掩映的溪流间涉水前行。

    水不深，刚过脚背，底下是厚厚一层红色的细沙，使得原本清澈的溪流看起来像是污浊的红泥水。兜兜转转，然后便进入了一段狭长的峡谷，水流也比原来急了一些，而水深也发生了变化，有时竟会没至小腿。绿树开始往山坡顶上退撤，坡地上是斑驳的绿草和零星点缀的野花，迎面而来的农人在岸上羞涩而友好地对陌生人抱以微笑。再往前不远，当地人习以为常的，正是这些远道而来的陌生人所找寻的风景。

    转个弯，溪流边上依然是绿树与杂草占据的坡地，而另一旁却已是迥然不同的景致。朝着峡谷深处延伸开去的赭红色山岩，下半截洁白如玉，上半截却是艳极如火，向着天空怒放。想来，溪流底部红色的细沙，便是由此而来。也许是长年经受风化和雨水冲刷的缘故，山岩嶙峋异状，除了顶部和底下，极难见到草木生长，却也因此看起来有一种坦荡宽广的美。据说，这神奇的景观正是大名鼎鼎的丹霞地貌，可我却更愿意相信，它是仙女遗落在凡间的绵绣衣裳，远比峡谷尽头那极其秀气的仙女瀑布更适合作为仙女溪这个美丽名字的由来。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村小镇出身的美奈，今日也正靠着这面朝大海的优势发展旅游业。从西往东，海边一路都是不同档次的宾馆和酒店。各具特色的餐厅和酒吧也开始崭露头角。这个朴素的渔村小镇，是否正憧憬着成为东南亚另一处时尚的度假胜地？庆幸的是，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海边的街头并没有除了游人，还是游人。

    美奈的海风浪太大，并不适宜游泳，但对于风筝冲浪和滑板运动的爱好者来说，这里却是不可多得的天堂。傍晚时分，坐在海边，看着无数冲浪滑翔伞翱翔在天际，总会令人生起“落霞与滑翔伞齐飞”的美丽感慨。当然，为了满足大部分游客海中畅泳的小小愿望，多数酒店都会在私人海滩边上修建一个泳池。置身其中，可以阿Q地想象自己其实已与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壮阔大海融为一体。

    尽管旅游业的兴起已给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渔村小镇带来了发展的甜头，但在美奈，许多人仍然像祖父辈们一样，坚持以出海捕鱼谋生。位于海岸线东边的渔村，日出日落渔船归港时热闹一如往昔。从堤岸上放眼望去，港湾内如星罗棋布般停泊着数百艘渔船。越南特有的、形如大箩筐般的簸箕船也三三两两地倒扣在岸边。渔民们则正三五成群围聚一起，忙着分拣捕获的海产，对于带着相机和猎奇心态而来的不速之客，他们早已见惯不怪。

    大海是慷慨的，今天的收获算是不错。墨鱼、海虾、螃蟹、海螺应有尽有，最为壮观的，却是那堆积如小山丘般的扇贝。渔民把活的留下，死去的便随手扔在旁边的滩涂上，日积月累，竟至于在海水之下形成了一道贝壳的堤岸，鲜艳而锋利。不留神脚下一滑，碰到贝壳的边缘，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它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腥臭味儿一起提醒着我，与五光十色的海边度假村无关，这才是原始而带着鲜活劲儿的美奈。

    丰富的渔获，不仅为旅游者带来了视觉上的享受，更重要的还是，可以带来舌尖上的愉悦。如果讲求环境和气氛，可以在酒店的餐厅内享用海鲜大餐。但如果更在意味道和实惠，那一定要在晚上去“BOKE”。“BOKE”是距海岸线数步之遥的露天大排挡一条街。据说原本只有一家，但现在每一家的招牌上都打着大大的“BOKE”旗号。谁才是原装正版，实在难以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