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不丹 淳朴幸福的原始细节

　　国家旅游地理网2月17日讯  空气，回到童话世界阳光猛烈。天空如宝石。午后的阳光下，农人晒着辣椒、刚出生不久的黑色小狗排成一串儿在晒得发烫的地面上睡得正酣。巴姆塘的空气里，宁静的味道四处弥漫。在这一刻，不丹这个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佛教国家，展示出了它真正香格里拉的所有特质。

　　不丹的孩子，穿着传统服装，眼神纯净。

　　1783年，任职于东印度公司的特纳(Samuel Turner)随Teshu喇嘛由印度北上西藏，成为第一批有幸踏足不丹这个喜马拉雅山佛教秘境的西方人之一。他对此次旅行的叙述成为记载这个神秘山国最详细的早期文献。
 

　　他在日记里写道：“在这个童话般的山谷里，清澈无比的瀑布从峭壁上飞流而下，一直降到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深处。在这里我们忽然变得如此谦卑，大家都被大自然安静的伟力所慑服。”
 

　　200多年后再去不丹，不丹犹如童话的原始生态环境、淳朴好客的民风离两百多年前特纳眼中的风貌其实相去不远。不丹是这个飞速到疯狂的世界的另外一个计时器。硬币上中国速度的另外一面。
 

　　那天我离开廷布，晚上住宿甘替(Gantey)。这个连电都没有的村子，地处黑颈鹤保育区。晚上在房间里听自己带来的CD，歌的间歇能听到外面黑颈鹤的叫声。除了暖气之外，房间里还有不丹传统的火炉，构造简洁优雅，燃烧效率高。升起火，火炉上还有石头，烧热后用水浇上去，像桑拿房一样。
 

　　从酒店的房间和客厅可以俯瞰整个山谷，远处是雪峰，山谷蜿蜒开阔，其间点缀整齐的农舍，农舍之侧，矮而优雅的高地竹贴地生长。左侧的山头，造型优美雄壮的甘替城堡也俯瞰着山谷。远处有两个小白点，望远镜里远远看过去，是两只黑颈鹤。全世界黑颈鹤种群大概只有5600多只，每年大概有230~250多只黑颈鹤从西藏飞越喜马拉雅山到不丹的这个小小山谷过冬。#p#分页标题#e#

　
　位于帕罗的虎穴寺是不丹的象征和最著名的古迹，联合国文化遗产。

　　甘替的海拔有3000米，冬季这里的牧民就游牧到海拔低的村子里生活，所以住家并不是太多。没有灯火，酒店自备发电机，成为这里唯一亮着灯的房子。从黑暗的山谷里看过来，一定很壮观。
 

　　从廷布到甘替，都是盘山路，高山深谷，有些地方仅容一辆车。但是风光优美，很像阿尔卑斯山，或者藏东南波密、然乌这些地方，森林茂密，都是姿态很优美的针叶林，高大的松树和柏树。不丹是全世界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国家，达到72%。太阳被高山挡住，在山坡上描出对比强烈的光影。有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深谷当中的山坡河流之上，森林和草甸之间，不丹风格的民居或者寺院孤零零悬立，有着感动人的力量。经过山口，依稀看见积雪以及发育完整的高山草甸，一只鹰在草甸上空盘旋，缓缓地落下来。
 

　　酒店一共只有8个房间，晚餐我跟一对委内瑞拉来的老夫妻，还有慕尼黑来的男性一桌。委内瑞拉那对，男的是出版业的，刚刚把出版社出售，现在生活在巴黎。妻子是大学里的社会学教授。慕尼黑那对，是房地产开发商和他在时尚界供职的男友。邻桌的美女姐姐，是巴黎的珠宝设计师，在曼谷住了10年，现在跟甘替的活佛学法。

　　夜很静，星星密密麻麻。皎洁月色下的美丽山谷如同梦境一般，这里的山谷和星空让我忽然想起上午出发前，在廷布参观他们的国立绘画工艺学校。那些学生，那些不丹的孩子们身上有着一种安静的气质，不卑不亢，眼神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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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普纳卡宗的僧人

　　GNH，关乎幸福的细节
 

　　到不丹的第一天就开始有的感觉，总是难于用语言描述。直到这个晚上，在星星漫天的甘替山谷，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聊完天走回房间的时候，才清晰地意识到：不丹就是我们失落已久的童年，只是都已经忘记了。
 

　　不丹是个非常特别的所在。不丹研究院院长，协助不丹的旺楚克国王在世界上最先提出GNH(Gross National Happiness，国民幸福总值)整套体系的卡玛乌拉喝茶时给我详细讲述了GNH这个概念。
 

　　GNH是一个新型的社会发展衡量指标。顾名思义，这一指标就是衡量人们对自身生存和发展状况的感受和体验，即人们 “幸福感”的数据。不同的人对幸福感的理解和诠释是不同的，有人把从事高收入的工作当做幸福，有人把自己能获得多数人认同当做幸福，也有人把安逸舒适的生活当做幸福。幸福感可以理解为满意感、快乐感和价值感的有机统一。
 

　　
射箭是不丹的国术和全民最喜欢的运动。

　　国民幸福总值最早由不丹国王旺楚克在1970年提出，追求GNH最大化是不丹政府至高无上的发展目标。实践的结果是在人均GDP仅为700多美元的不丹，人民生活得很幸福。
 

　　每隔两年，不丹政府还会对这个评价机制进行修改，以求与实际情况保持一致。国民一天的时间分配据说也在统计考量中，包括一个人一天花多少时间陪家人，花多少时间工作等。#p#分页标题#e#
 

　　如果按照GDP标准衡量，不丹不富裕。然而，在GNH这一新型治国理念的影响下，不丹成了令世人艳羡的世外桃源，被世人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这里的人民号称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强烈的国家认同感、美丽的景色和基本未被破坏的文化是不丹居民高幸福感的关键。不丹在极度重视环保情况下，经济发展也很快。GDP的增速位于整个南亚第一。
 

　　巴姆塘小屋里的最地道的不丹套餐

　　不丹这种全新的GNH指标概念一经出现，就受到各国的广泛关注。国际社会在这一思路的指引下，开始从新思考人类社会发展的本质目的。可以说，过去各国关注的往往只是经济贫困，如今这一状况已有了明显改变，世界银行就提出了一个新概念：“时间贫困”，大多数国人信奉的是多多工作、多多赚钱、多多消费，而超时工作带来的情绪压力破坏了身体健康，也给人们带来了不幸福感。在很多国家，“时间贫困”已经抵消了它们的一大部分GDP。
 

　　以GNH为发展衡量指标，远比GDP做指标更为环保，更为低碳。它不用担心指标的大幅增长所带来的碳排放增多和地球气温上升，也不用考虑为达成目标而不断加大的贸易依存度与贸易战风险。我们没有人会反对增长，因为这是繁荣和福祉的基石;但我们需要调整经济增长的方式，在世界经济发展逐步迈向低碳化的今天，各国都应该告别过去那种粗犷的经济增长方式，逐步迈向更为绿色、更可持续的发展之路。不丹的环境保护措施之严格，世界领先。所以不丹拥有整个亚洲最高的森林覆盖率和最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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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丹遵行环保优先的发展道路，在国民收入增长的同时，将自然环境很好地保护起来。不丹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但是为了保护环境，不丹一直执行严格限制游客入境人数，并且收取非常高的皇家税和规定最低消费，所以进入不丹的绝大部分游客都是高端客人。去年1年获得签证进入不丹的人数不到1万5000人。由于不丹对环境的良好保护，前两年获得了联合国环保署的“地球卫士”奖。

　　甘替的宗(堡垒和庙宇)里，不丹的建筑和西藏的建筑非常相似。

　　镜头，不丹的慢速感觉
 

　　这样的一个国家旅行，时间有另外一个维度。在我的不丹旅程中，这些镜头一再闪现：在帕罗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一只花猫正在不屈不挠地试图爬上窗户，数次跌倒，数次继续奋力攀爬;在巴姆塘下午猛烈的阳光下，四只小狗排成一排睡得很专注，她们的妈妈也在瞌睡，可爱的生灵让午后猛烈的喜马拉雅山区阳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寺院外的空地上，有六个踢球的小喇嘛，他们分为两组，玩得兀自投入，没有嘶喊，所有的小喇嘛们都很专注安静，即使是在踢球;巴姆塘的傍晚，孩子们放学了，三两结队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男人从杂货铺里出来，刚刚为手机充值完，就开始拨动门口的一个转经轮,神色虔诚;小和尚丹增在大树下，念了一回儿经，就走了神，在草地上和一只小黑狗玩起了对视游戏

　　你看，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些慢速的场景。这些场景，在现在的中国几乎不可能被仔细地观察到。旅行，不只是空间的转移，时间和速度感的转换，也是极其重要的旅行体验。#p#分页标题#e#
 

　　从曼谷到帕罗的飞机必须是在一早起飞，帕罗机场没有盲降系统，所有航班起降必须在白天完成。在这个喜马拉雅山的山谷机场降落，全靠飞行员的经验和技术。
 

　　而下飞机进入肺部的第一口空气，清冽如甘露如春风。我不能想到还有什么别的比喻。那种舒适、洁净，一下子，到达安宁之地的现场感铺天盖地就来了。阳光纯净猛烈，如同没有大气层那么一说。空气似乎无形，不能阻挡阳光之分毫。而森林苍翠，举目之处，黑黢黢的阴影，全是森林。无边无际，延伸到目力所不能及处。
 

　　层叠的森林中间，间或有整齐的屋顶出没，赏心悦目。看上去是瑞士整齐民居的喜马拉雅版本。那些不同层次的绿，如同绿的协奏曲。人们都穿着仿若古代的宽袍大袖传统服装，男人把包括手机在内的杂物放在怀中，用的时候掏出来，姿势优雅。
 

　　在帕罗的Uma Paro酒店，客人可以边喝下午茶，边俯瞰眼前的青葱帕罗山谷。

　　我必须说，不丹有种神奇的节律，外来游客不出多久就会被这样的节奏同化。初到不丹时的惊讶，很快被这里人们友善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消弭得无影无踪。正如我的朋友英国人约翰里德(John Reed)所说，不丹人有种神奇的冷静和不亢不卑：“我初次到访，他们就让我觉得宾至如归。即使我其实是不丹王国的客人，我也舒服得如同在家一样。不丹人就有本事让你深深为他们的热情好客和开放而感动。”
 

　　他说，在不丹，无论你的肤色或者长相是不是外国人，对不丹人来说，没有分别。他在不丹交上的朋友，绝对是一生的友谊。他们既不把你看成有钱的外国人，也不把你当做可疑的外来人——事实上，他们很自然地视你为他们中的一员。这种感觉让他深深着迷。我也是同样的感受。#p#分页标题#e#
 

　　约翰大部分时间在安缦库拉(Amankora)位于不丹的五家豪华度假屋(lodge)巡视——虽然“豪华”一词对于不丹来说甚为形容过度，然而安缦库拉的水准远远超过豪华一词的简单苍白。安缦库拉的大本营在不丹首都廷布。安缦库拉不是一家酒店，是安缦在不丹不同地方的五家度假屋的总称。在帕罗的安缦库拉最大，也不过24个套间而已。
 

　　廷布是个安静、微笑和微小的首都，且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国家首都。安缦库拉就坐落在廷布的皇室家族附近。一片松林里，高大的围墙，简洁的设计，气势逼人。夜间，充满情感而和自然融为一体的照明，安缦御用设计师科瑞希尔(Kerry Hills)的手笔。
 

　　简单、纯净，有时甚至有点粗暴的自然，直指最本真的内心。所以，越来越多位于荒野的旅行目的地成为人们追寻的世外桃源。这些人群中的高端顾客对住宿的要求非常高，与之要求相对应，人们开始在荒野里修建高端豪华度假村，不丹由于其“高质少量”的定位哲学，非常契合高端度假村的选择。除了安缦库拉，继COMO集团下 Uma Paro后，TAJ集团也刚刚在不丹开设最新的豪华度假村。今后高端客人的选择会越来越多。
 

　　冬天去不丹吧。那是喜马拉雅山温暖的冬季。游客也少，黑颈鹤都飞过来过冬了。如果到他们的僧王过冬的驻锡地普那卡(Punahka)，更是非常美妙的体验。

 

　　清晨，山谷里清新的空气是早餐的最佳佐餐佳酿。
 

　　早晨起床，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端上来，空气清新无比。山谷里的雾气被朝阳穿透，层峦叠翠的大山留下重合光影。辽阔悠远的普那卡山谷显出它鲜花盛开，最美丽的一面。和一般人想象中不同：喜马拉雅山国不丹其实一点都不冷。喜马拉雅山把北方冷空气彻底隔绝了，印度洋暖湿气流润泽了整个不丹。在隆冬时节，普那卡鲜花仍然盛开，可以穿着短袖在室外用早餐。普那卡的安缦库拉建在一个岛上，其中的图书馆改建了原来的皇家粮仓，每次通往外面都需要经过一座吊桥。从吊桥上向下望，密密麻麻的鳟鱼就在湍急的水流中一晃而去。但是不丹的政策，这些鱼钓上来也不让拿走。去不丹钓鱼越来越成为高端旅行的一种。#p#分页标题#e#
 

　　在不丹，我常常想放声歌唱，同时又想彻底沉默不语，让自己陷入安静的思考中。但是无论如何，心前所未有地感到宁静舒适。有的时候，人需要用欢唱和舞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安静。比如不丹人最爱的运动射箭，如果箭入靶心，己方所有的队友都会一起唱歌跳舞庆祝一轮。
 

　　再比如，在甘替的夕阳里，甘替宗的一个小角落，有一张新鲜的蜘蛛网，摊开在窗的一角。屋子里无比干净，但就是没有僧侣来干扰这张汹涌的三角帆，在细细的蛛丝上，这只小蜘蛛仿佛一个小小船长，在奋力航行。歌声里说：“那祝我幸运吧，总司令，我已经长久没有做完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