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中的异域风情
摘要:旅行中的异域风情
杜然
杜然
旅行是对人生经验的丰富。当你在中东的某个巴扎拿起一个装满薄荷茶的小瓷杯,或者坐在欧洲某个小镇的教堂里而一束阳光正好透过彩色玻璃打到你身上,又或者你在罗马、马德里的某个繁华广场上看到一群鬼鬼祟祟来自南半球某个角落的扒手时,你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文化,也就是异域风情。于是,你获得了对于旅行目的的一种确认与肯定。对于有些人来说,异域风情甚至能带来对身份的认同,比如法国作家福楼拜。
1833年9月14日,一艘从埃及亚历山大驶回的法国军舰,沿着塞纳河途经鲁昂驶向巴黎;船上装着从底比斯带回来的法老方碑,它将放置在协和广场。河岸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包括12岁的古斯塔夫·福楼拜。他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埃及当一个赶骆驼的人,他幻想着自己在一个棕色皮肤的阿拉伯女人的闺房里,失去童贞。鲁昂的生活让福楼拜绝望,他在日记里或者与朋友的谈话中,毫不掩饰对法国“优越文明”的鄙视,对埃及异域风情的幻想寄托了对精神彼岸的渴望。他要去东方——在他的脑海里,“幸福”与“东方”是两个可以互相替换的同义词。
16年后的10月底,遵从父命在巴黎学习法律的福楼拜,踏上了去埃及的行程。在距离埃及的海岸线还有两个小时行程的时候,福楼拜来到船头,在后来写过母亲的信中,他写道,埃及帕夏的宫殿就像是蔚蓝地中海上的黑色穹窿,“骄阳似火。在炽热的阳光下,我第一次看到了东方,阳光洒落海面似融化的白银。很快海岸线变得清晰可见,我看到陆地上的第一样东西是有人牵着两头骆驼;接着,在码头上看见一些阿拉伯人在安静地钓鱼。船在震耳欲聋的喧哗声中靠岸……我像一头吞食干草的毛驴一般,吞下了满肚子的色彩。”面对异域风情,外来者总是表现出对于琐碎的敏感。埃及呈现出的种种观念与价值,让福楼拜获得了一种在法国无法得到的认同感;所以一到埃及,他就扑入最本土化的生活方式中,学起当地的语言和历史。他甚至用交易的方式,去满足了儿时对于失去童贞的幻想。
在埃及停留了9个月后,福楼拜认为自己已经深刻地了解了这个国家。但福楼拜对于埃及的理解过程,就是对自身的发现之旅。当然,失望不可避免,但对于这种失望他的解释是:这是因为来自欧洲的愚蠢一直在尾随着我。在给母亲的信中,他描绘了这趟旅行所带给他的:“你问东方是否符合我先前的想象,是的,完全符合;不仅如此,它大大超越了我先前那些肤浅的想法。我看到了以前在我脑海中只是依稀存在的所有东西。”
回到法国的福楼拜,一再在脑海中重游埃及。在死前几天,他对自己的侄女卡罗琳娜说:“过去的两周里,我一直渴望看到碧兰天空下的一棵棕榈树,渴望听到清真寺尖塔上的鹳雀发出的叫声。”他甚至提出,国籍不应该以出生地来划分,而应该以你最迷恋的那个国家来确定。
跟福楼拜与埃及的 “终身伴侣”关系一样,异域风情是一种对愉悦的许诺,它构成了我们旅行的动机之一。在交通远未如今天这般便利的昔日,在全球化并未如今天这般肆虐横行的昨天,异域风情是一种并非太难以触及的感受。但现在,全球每一座大城市的市中心越来越相似——玻璃钢筋的大楼,其间点缀着装模作样的广场,性价呈严重反比的美国连锁咖啡店,以及每年为世界源源不断“生产”胖子的连锁快餐店;甚至连不同城市行人身上喷的香水都是一个味道,让你怀疑有一群人其实一直偷偷地跟在你后面,然后到每一个你去的地方上演真人秀给你看。于是,我们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再转三四个小时的火车或者长途汽车,才能看到偏于一隅的异域风情。悲哀的是,许多人竟然以为“国际化”是一个褒义词。
来源:经济观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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