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诺邓——重访千年白族村诺邓随笔
摘要:国家旅游地理2月26日讯 屋顶的瓦草在晨曦中随风摆动。每一簇瓦草都是诗,千年瓦草,瓦草也千年。看着这些古老的白族民居别有韵致地卧于山坡,很安静,我的脚步变得更慢了。 村中的石板路上,偶然,你可以看到人家晒出的红辣椒。 晒辣椒 我以为我去得比较早,
国家旅游地理2月26日讯 屋顶的瓦草在晨曦中随风摆动。每一簇瓦草都是诗,千年瓦草,瓦草也千年。看着这些古老的白族民居别有韵致地卧于山坡,很安静,我的脚步变得更慢了。
村中的石板路上,偶然,你可以看到人家晒出的红辣椒。
晒辣椒
我以为我去得比较早,但到这里的时候,村道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都下地做农活了。同行的朋友为了让我深入感受这个村子的文化历史,不时而敲开了人家的门,开门的总是老人,他们会给你同样的笑容,温暖、和善,偶尔,还有几许腼腆和拘谨,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些不安,真的,每一个游客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或许都是打扰?
我这是第三次来到滇西北盐马古道上最著名的村子——大理州云龙县的古村落诺邓白族村。这个村子,国内外学术界对它的古建筑保护和人居环境的赞美,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过,影视界对它也颇为青睐,我今年年初去的时候,正拍着一部叫《福源》的电影。诺邓的头衔,很多很多,但从历史文化的角度看,我以为最有分量的莫过于“千年白族村”的称谓。确实,如很多学者所言,由于诺邓受旅游业的影响还微乎其微,它的经济发展仍相对落后,历史在这里几乎是凝固的。
我前两次去诺邓,由于完全是凭自己的感受去贴近和品味这个村子,虽然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但毕竟停留于所见,所见者皆属表象,是很难比较完整地感受诺邓的。这回机缘巧合——我是一个非常迷信机缘的人,刚刚和云龙县旅游局的负责人“老王”一起从上海学习回来,说是老王,其实我们都是刚过而立之年的人,外表很文静甚至有些瘦弱的王局长,对于古村镇的保护,有自己非常朴素而让人敬仰的见解,人年轻,见识上却有难得的文化高度,所以我戏称她为老王。在飞机上,我们不约而同谈到关于古村镇的保护问题,空谈不如实地分析,我们定下了诺邓之约。恰好,在繁华吵闹的大上海呆的时间有些长了,心都有被挤扁的感觉了,也该找个地方安静一下了。
可能很多人都去过大理,大理从古国走到今天的古城,在武侠小说里、流行音乐里有太多的描述,所以,我就不介绍了。大理古城很美,洱海很清,白族女人很温柔漂亮。但去了,也就去了。给人做梦的地方并不太多。我以为。
很多人都到过丽江,在人潮熙攘的四方街感受过传统和现代的离奇媾和,喝着非常现代的酒,醉眼迷离地在小桥流水边的“古”建筑里体验着都市小资的那点虚荣——而这些通过做旧后看上去很古的房子,其实也并不古,里边经营的人,更是非常的后现代。当然,无论你是褒是贬,但去了,也就去了。虽然也有人说丽江是“艳遇之都”,但我有一种非常自我的体验,这里给人灵魂放松的机会,也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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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我们一行八人,徜徉在诺邓村子里,品味着从“一颗印”到“五滴水”等不同的白族建筑风格,在“进士第”、“会魁第”中品味着这个村子人文历史的厚重以及随处能感受到的文化自豪。
确实,今天的诺邓是很让白族人为之自豪的!
还是比较。
大理古城里的白族,在旅游业的影响下,与外来文化的融合正以历史上最快的速度进行着,从风俗到语言,从物质到精神,已经让人很难感受到非常独特的东西了,只有服饰,让人感觉到白族的壳还在,但这个壳,也已载不动太多的白族历史。
造化神奇的太极图
和云龙县一水相依的兰坪县,也是白族的聚居地,当年兰坪的金顶白族人,和云龙诺邓白族人,一样依靠卤业生活,而今,金顶的老姆盐井是一个断瓦残垣也已被历史淹没的荒城,盐井上生活的人已完全迁徙到靠沘江河的坝子里了。
只有诺邓,在卤业成为历史的今天,白族人依旧生活在这个据说风水不错的山坳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二百多户人家,多数居住在祖居里,非常少的新居,也严格遵照着祖先的建筑定规,在老房子中间,毫无突兀之感——对诺邓白族人的文化底蕴,再怎么赞誉,我以为都不过分!
诺邓人的文化自信,是有根源的。
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清两朝,或者更早,由于卤水的发现,这里开始热闹起来,中央政权对这个地方的关注也可以在如今的很多古迹中,发现班驳陆离的痕迹。但抛开一些被神话和附会了的历史传说不谈,我以为最令人赞叹的是,儒学在这个村级政权中,能够延续近千年而不衰颓,这确实是一个文化奇迹。最能说服人的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孔,依然是诺邓白族人文化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在村子至高点处,古树掩映,文气逼人,这里是诺邓人的信仰中心,孔庙里供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造像及孟子和曾子的牌位,墙壁上悬挂着《论语》中为人为学为文的经典名句。登上台阶的时候,老王揶揄地对我说,冲你对中华儒学的认识,你可以拾阶而上拜拜夫子。我想也该拜拜的,天天读他的书,被他的文化所化,不拜一下是说不过去的。登斯台,战战兢兢,行罢三拜弟子礼,我才发现,这里的孔子,是布衣着装的孔子,诺邓文化人刻意宣扬先师的平民意识,或者是有什么深刻用意?旁边就是诺邓完小,孩子们正在教室里读书。刚才,路上遇着校长,经老王介绍,我和校长了叙谈一会儿,几许儒雅中保留着耕者的敦厚,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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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邓读书人,其实也很好玩,有意思。孔庙前的那个“腾蛟起凤”大牌坊,据说就是明朝时期诺邓读书人的杰作——到滇中考取功名的诺邓秀才们,到昆明后,不服于昆明秀才们夸耀“金马碧鸡”坊的雄伟,暗下决心,回诺邓后,一定要造一个比“金马碧鸡”坊更有气势的牌坊!你金马我就腾蛟,你碧鸡么,我来个起凤!气势上压倒你!牌坊的高度上超过你!于是,就有了在数百年风雨中依然矗立的“腾蛟起凤”大牌坊。作为白族人的我,站在牌坊下,也为历史上这些同族的斗气,感到煞是解颐!我想,每天在牌坊下出入的诺邓学童,血液中的文化傲气,依然如先人吧!其实,后来从村长的介绍中,我知道了这些年,村子里读书人在外杨名的一些故事,也印证了我的一些猜测。
诺邓一角
诺邓有个姓黄的家族曾经煊赫一时,在黄氏家族的后人那里,我还从他们的家庭博物馆里,读到了很多诺邓历史上非常有趣的一些人文故事,尤其是黄氏祖上来诺邓当盐政官员,为百姓所拥戴的那些口口相传的典故,以及黄家扎根诺邓后数百年的沧桑家族史,这当中,分明可以读到为正史所不记载的很多东西。
诺邓,真有意思。
其实,诺邓人发展旅游业的心,不是没有,但因为历史传统的缘故,诺邓人放不下文化架子。从老王那里我了解到,云龙县在诺邓的旅游业发展方向上,持非常谨慎的态度,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之前,并不做普通意义上的旅游促销,毕竟,让陌生的脚步仓促甚至唐突地踩踏上这古老的土地以换取一时的繁荣,是对历史不负责的一种态度。这,在中华大地上,已经有太多的前车之鉴。
我是持赞同态度的。在如何处理好保护与发展的关系上,诺邓人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当然,对于诺邓人来讲,耕读有人,诗书传家的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外来文化修饰,既然以文化的名义走了千年,何妨继续走下去。给山外的人,一个温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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